上世纪八十年代,笔者在玻璃窑炉专家刘同佑先生身边工作,经常听他讲述长兄刘同俊自幼勤奋好学、多才多艺,成年后志在从事临床医学科学,医院医生,发医院的主要领导,是优秀博山子弟的杰出代表,可惜因罹患癌症英年早逝。当时,笔者就有书写刘同俊事迹的冲动。三十多年之后的今天,这份文债终于得以偿清——刘同佐先生慷慨提供所撰《家书·儒子楷模——哥哥同俊》部分,便有了本文。《家书》旨在励志家族、劝勉子孙,将刘同俊的事迹公之于众,必将在更大范围内起到弘扬楷模、德育教化作用。从博山大街到北京“协和”刘同俊年1月13日(农历己巳年腊月十四),博山大街刘东莱家诞下一个大胖小子,取名同俊。他是老刘家近二十年来添的第一个男孩。刘东莱还有一位伯父,无子嗣。刘东莱长兄亦无子,二哥已过世。同俊的出生,举家欢喜之状可以想象。问算命先生,说他命里缺金与木,于是就有了乳名“金林”。一7岁后,父亲让同俊先读了三年私塾,到10岁后就叫他读洋学堂了,从四年级读起。私塾就是强调死背,同俊聪明,又努力,三年读完了四书五经,而且背得滚瓜烂熟,读了一年私塾应该认了五六千字了吧!所以小学的语文课对他来说,就是复习一下。当时博山只有一处完全小学(有一至六年级的叫高级完全小学,只有一至四年级的叫初级小学),设在县前街清朝时期的“考院”内,叫“考院高级完全小学”。同俊学习成绩出众,几乎包揽了学校的第一名。父母、亲友、邻居都为他高兴。众人都说刘东莱家出了个神童。同俊可以说是儒子楷模,事事按照儒教的要求修磨自己:写一手好毛笔字,爱弹琴(大正琴)、吹口琴、下象棋,且棋艺颇深。爱唱歌,在他们兄妹十几个人中,同俊的嗓音是最好的,酷似后来《友谊地久天长》中那个男中音。同俊不但自己喜欢唱歌,还教大姐同华(大伯的唯一女儿)、二姐同蕙及本家族的姐姐们唱歌。同俊借来了好几本歌曲书,叫她们学简谱,学认字,还在家里组织了几场音乐晚会。拉上绳子,挂上床单做幕布,报幕,上场,伴奏,演唱,鼓掌,很像个样子。同俊酷爱学习,除了四书五经等课堂功课外,不知道读了多少课外书籍、报纸刊物,唐诗宋词、元曲、明清小说,包括四大名著、各种历史演义,他几乎都读遍了。刘家本来藏书就多,另外还有一个“亲友藏书馆”——博山银子市有个王二太太是同俊姥娘家亲友,家中藏书很多,同俊的许多书都是从她那里借来的。到他16岁去当小学教师时,他的语文水平可能已经达到大学水平了。二同俊热爱生活,热爱自然,活力无穷,享受人生;他乐观豁达,积极奋进,情趣广泛。不管家境宽裕还是贫困,他总是那么乐观,说说笑笑,歌声不断。在同俊的引导下,兄弟们的幼年生活也充满了乐趣。同俊好像有使不完的劲,他喜欢爬山,领着大家把博山附近的山几乎爬遍了。在山上,他们拍蚂蚱,逮刀螂,捉蝈蝈。在山上摘豆荚,酸枣,蓖麻,野桃,野枣,柿子,挖野菜;同俊领着大家用麸缸捉鱼(在玻璃缸里放上香油拌的麸子,小鱼闻到香味就钻进去,出不来了),在小溪里捉螃蟹。同俊教他们弹琴,唱歌;读诗,对对联,填字;给他们讲故事,说书。每年冬至,同俊就要做一张《九九消寒图》,有九个九划的字,三三排列组成三句话,每过一天描一笔。快过年时同俊领着弟弟们打扫卫生,角角落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。春天来了,同俊领着他们去采桑叶喂蚕,做风筝,放风筝;夏天带着他们逮蟋蟀,斗蟋蟀……弟弟刘同佐说,哥哥同俊是他见过的最热爱生活、最有活力的人。同俊非常孝顺。他对父亲非常尊重,很听父亲的话。同俊对母亲爱得至深。能替母亲干的活都抢着干,生怕母亲累着。同佐记得,在他小时,家中的打水,推磨,推碾,挑土,挑炭,挑粮食,买菜,赶集等重活几乎都是同俊在干,他分担了母亲很多压力。平日做菜,同俊和姐姐是母亲的主要助手,但是做好饭后他总是让父亲先吃,再让小兄妹们吃,他还和母亲抢着吃剩饭剩菜、霉了的煎饼。那时没有电影,没有电视,没有剧场,女主人们的唯一娱乐项目就是听同俊说书。同佐回顾到:“从我记事到母亲去世,哥哥凡是有空就给母亲和伯母、婶婶们说书,六七年时间他说了十几种书。有《西游记》《水浒传》《封神演义》《包公传》《七侠五义》《薛仁贵征东》《薛丁山征西》《济公传》《精忠说岳》《白蛇传》《宝莲灯》《乌盆记》……还学着博山一位有名的说书艺人刘豪三的腔调、板眼,说得妙趣横生,给母亲很大的安慰和快乐。哥哥16岁时,就主动承担起了挣钱养家的重担,他受的苦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,但是为了帮助父母,为了弟妹们吃饭,他从来不叫苦,不管多么累多么苦,他总是乐呵呵地应对。”三底,同俊小学毕业了。那时博山没有中学,父母都想让他多读一点书。当时是日本侵占时期,日本人在博山建立了一所煤炭职业学校,叫“煤矿技术员养成所”,同俊报了名。那个学校是用日语教学,虽然那时小学三年级就要开始学日语,但是叫他们听懂日语教学还有难度。日本人就给他们三个月的突击学习时间学日语,学好了考试及格了才算录取,同俊果真及格了,成了正式学员。同佐记得哥哥学的是煤矿电工。到年,由于鬼子的战线太长,又节节失败,所以当时粮食供应不上。那时有一句歇后语,叫“日本鬼子吃高粱——没有办法”,鬼子都吃高粱了,老百姓就连高粱也吃不上了。鬼子就实行粮食配给制,每月给市民配给很少的杂粮,还是发了霉的粮食。有田地的农民还好些,像老刘家一点地都没有的人家就惨了。同俊的学校是配给粮食的,也是高粱,杂粮,但是没有发霉。所以母亲都用它来给父亲吃,同俊和大家吃发霉的杂粮。同俊还把学到的知识教给弟妹们,那年,8岁的同佐就跟哥哥学会了接电灯、装开关。同俊最大的收获应该是学会了日语。后来同俊从医,念大学,日语帮了他不少忙。鬼子投降后,又陷入了内战,煤矿,工厂,商业几乎都停了。八路军在博山时期,粮食供应充足,日子还好过些;国民党一来,四周乡村的粮食进不来,市民就没啥吃了。老刘家家也陷入了绝境。那年同俊16岁,他就自己找到西域城去教小学了。西域城比较偏远,是国共“拉锯”的地区,往往白天是国民党的天下,夜间就成了共产党的天下。大家都怕死,没有人愿去当老师。但是他们的乡长很重视教育,到处高薪请老师,同俊就去了。父母都不放心,尤其母亲坚决不让同俊去,但是同俊看到当时挨饿的情况,还是说服母亲去了。同俊说,就他两个老师,教了四个班,所以待遇比较高,一个月有一百多斤小米(那时钱贬值得厉害,一切待遇都是按多少斤小米),成了全家最大的生活来源,解决了他们家很大的问题。放了寒假,同俊也没有收入了,到春节时,全家不但吃不上水饺,就连小米煎饼也吃不上了,父母同俊都非常急眼。到了腊月二十八,就在全家一筹莫展时,西域城乡长来了,他给同俊送来了一袋白面(50斤),一扇子猪肉(有30来斤),还有一篮子鸡蛋。高兴得父亲母亲不知道咋谢乡长,他却说这是同俊先生应该得的。四年,同俊17岁,开始挑担子赶集了。就是从博山买上煤炭、陶瓷,用扁担挑到莱芜,换成粮食、蔬菜、瓜果,再挑到博山卖掉,挣个脚力钱。一般要挑一百二三十斤,爬山越岭,长途跋涉,就像泰山上的挑夫一样,非常苦累。他每天四五点钟就出发(去晚了集市就散了),晚上才回来。但是同俊从来都是又说又笑地向弟妹们描述途中的趣事,其实他是为了别让母亲担心难过。年下半年,住在刘家的房客,是复康药房的掌柜,他看到同俊是个人才,当挑夫又累又不挣钱,就叫同俊去他的药房当学徒。父母都很高兴,也算学上了一门手艺。同俊学得很快,由于他会日语,能看懂医药上的说明(那时很多药还都是日本货),对掌柜也颇有帮助。由于是房客房东的关系,加上父母为人诚恳厚道,孙掌柜也认真教同俊。不久同俊对常用的药物的性质、功能,治啥病都熟悉了。学徒一般是只管饭,没有工资的。同俊吃饱了,全家还挨饿,同俊就辞职不干了。孙掌柜也很理解,就赊给同俊许多药,叫同俊去四乡赶集卖药去了。光卖药不行,有时一天都不发市。所以同俊就捡起挑夫的老行当,一般挑上煤炭,卖了以后,再摆上摊子卖药。那时缺医少药,农村更是厉害,所以卖药的都兼着行医。同俊的药是真材实料,治好了不少病人,所以找他买药看病的人多了起来。记得莱芜和庄有一个农民,叫赵玉贵,他腿受伤后得不到正确治疗,伤口都烂到骨头了,还招了苍蝇,疼痛发烧,已经不能下床了。同俊知道了这个情况,就想帮助他。他听同俊说可以治,就叫同俊试试看。就给他清洗,引流,敷上“消法嘧啶粉”。到五天后第二个集,赵玉贵就不发烧了,下床了。他觉得遇上神医了,就求同俊一定给他治好。他听说西药挺贵,怕付不起药费,就和同俊拜了干兄弟,这样同俊就有了一个比他大十几岁的干兄。同俊为了给他治病,除了和庄集外,中间还要专门去一趟给他换药。赵玉贵也对得起同俊,他全家人到处宣传同俊的神通,给同俊揽了很多顾客。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治疗,赵玉贵的伤痊愈了。他特意来博山看望刘家,还给刘东莱磕了头,喊了爹。但是他看起来比同俊父亲还老。从那,赵玉贵家和他们成了亲戚,经常往来。为了养这个家,同俊又当挑夫,又行医卖药,一百多斤重担在身,早出晚归,非常劳累。有一次经过青石关时,由于下雨路滑,同俊连人带挑担,和药品,加换回来的粮食,从山脊上滚下来了,人也跌坏了,药品粮食全散落到山沟里了。同俊捡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捡起多少,天快黑了,同俊回到家后哭得很厉害,别人也跟着落泪!五母亲去世后,她的那些八路军干儿子都很悲痛,都想帮助他们一家。有一个叫伊滨的,是卫生部门的领导,就把刘东莱介绍医院(在博山赵庄,医院前身)工作,那时叫参加革命。家中的情况有了改善,不能再让同俊受这么大的苦了。伊滨又把同俊介绍到华东工医院,后来这医院工作。因为同俊有医药知识和行医经验,就成了正式的医生。为了不让母亲的悲剧重演,兄妹都立志当医生,治病救人。同俊成为正式医生后,更加努力学习。医院有个王大夫,是医科大学毕业生。同俊就拜他为师,虚心学习,他也很喜欢同俊的好学勤奋。师徒两人关系很好。王大夫还经常到刘家玩。王大夫和同俊父亲年龄相仿,他俩很聊得来。同俊的工作是最出色的,那时制酸厂的车间环境很差,呛得厉害,有些医生身体不好,或者年龄大了,下不了车间,同俊就主动挑起下车间的重担,几乎天天下车间给工人治病(他后来得了肺癌,大家就怀疑他的肺就在那时受的伤)。年的时候,同俊父母就给他找了对象。母亲拉孩子很累,父母都说给同俊找个身强力壮的媳妇,好帮助母亲干活。当时的风气就是唯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是从。同俊是个典型的儒生,当然也是听父母的。不过同俊还要求先相一相对象,这样就烦人领着去相了相。那天这位准媳妇和王有财的闺女,并肩在河边洗衣服。王有财的闺女比同俊小一岁,人长得很漂亮;准媳妇比同俊大四岁,长得又高又胖又老气,看上去像个中年妇女。领着相亲的人也没有说清楚(也可能是有意糊弄同俊),同俊就想当然地把王有财的闺女当成了他未来的媳妇,表示满意。母亲去世后,家中没了主妇,年8月,家里就把那位媳妇娶进门来了。记得娶亲的那天凌晨(博山都是凌晨娶亲),同佐还是坐着轿子(叫押轿)去接的嫂子。拜天地时,同俊就起了疑心了,进了洞房一掀蒙头布,同俊傻了眼——这不是他相中的那个人啊?同俊不干了,天一亮就医院他的宿舍。从那,同俊大概每个星期天才回家看看,医院的同事,其中还有四五个胶东大妹;但是上午来,下午就走,谁留也留不住他,从那就没有在家住下过。媳妇也很守妇道,默默地在家干活,也没有表现出多大怨言。一晃三年过去了,同俊媳妇原来就有风湿性关节炎,她的病厉害了,痛得不能走路。同俊就把媳妇接到化工二局宿舍去了。媳妇住在同俊的宿舍里,同俊就搬到同事的宿舍去住,但同俊对给媳妇治病非常上心,没过半年病就基本好了。同俊怕她回家累着,病再犯了,就一直让她住在化工二局宿舍。媳妇很感谢同俊给她治病,知道这样的婚姻名存实亡,同意了和同俊离婚。同俊则一定要把她安顿好以后才与她离婚。年底,同俊在化工二局给媳妇找了一个对象。这个干部在战场上伤了一条腿,架着一条木拐,比媳妇大五岁,对媳妇很关心照顾,对同俊也十分理解、感激;媳妇也挺满意。这样夫妻俩就办了离婚手续。媳妇还住在同俊宿舍里,同俊说要把媳妇当姐姐从他那里嫁出去。这本来是个很好的结局,年,就在准备和那个干部办结婚手续时,媳妇提出要回家和她父母说说,不想这一回家事情就砸了。不知道为啥,媳妇的父亲对共产党成见很深,拼命不让她嫁给共产党员,把她软禁了起来。那个干部去看她,被她父亲骂了出去。她父亲还把女儿转移到亲戚家了。那个干部看看没了戏,就另找对象成了家。她知道后,又气又悔,病又犯了,侵犯到心脏,四年后就去世了。六同俊聪明,又很勤奋,学啥啥通,干啥啥行。加上化工二局的医疗设备越来越好,又有像王大夫那样的名医指导,同俊进步很快,医院的主力。同俊一直把治病救人作为人生的目标,全心全意,竭尽所能,把病人当成自己的亲人,所以口碑很好。有一次车间跑了酸,车间弥漫着酸雾,领导喊着叫大家赶快撤离现场,但是同俊为了救人,反而冲进车间,把受伤的工友救了出来,自己也受了伤。就是凭着这样的过硬作风,救死扶伤的精神,他受到了职工的赞扬,得到了领导的信任,立了功,入了党。同俊是兄友弟恭的楷模。他们兄妹六人的团结友爱至诚至深是少有的。他们之间从未吵过架,红过脸;有的全是相亲相爱,互相照顾。这与同俊的引领和榜样作用是分不开的。同俊在生活上疼弟妹,在学习上帮教弟妹,尤其是对弟妹的健康非常关心。姐姐因为思念母亲过甚,加上劳累,害怕,在年夏天得了“神经错乱病”。当时很多老人都说是叫母亲附了身子,请神婆,烧香磕头。同俊力排众议,坚持给姐姐吃药治病。为了能使姐姐脱离得病的环境,同俊给姐姐介绍了姐夫门廷权,婚后,姐夫很关心姐姐,姐姐发作了一年多的病,慢慢地好了。门廷权姐夫不幸去世后,又是同俊关心,成全了她与刘玉国姐夫的婚姻。真是长兄既比父又比母啊!年,刘氏四兄弟和父母。后排右二为同俊。为了培养和造就无产阶级的专家队伍,年,领导决定送同俊去山东医学院(现在的山东大学)深造。念大学是同俊不敢企望的梦想。同俊正儿八经就是念了个完全小学,虽然自学了很多知识,但是并不系统,直接去念大学,当时大家都不敢想象。但是同俊还是迎难而上了。同俊头一年学习很累,由于没有基础,很多课他都听不懂,令人没有想到的是,到第二年就能跟上课了。到第三年他竟成了班级的尖子生。这除了同俊努力和聪明外,也由于第三年学专业课了,同俊有十年的从医经验,所以他可以给那些二十来岁、什么病人也没有见过的小同学们当老师了。同俊年龄比同学们大不少,又是党员,学习又好,所以就当了班长、党支部书记。他不但自己学得好,还带动大家努力学习和政治进步,深受同学们的拥戴和院校领导的信任。同俊成了山医的学习明星,好几个年纪小又很漂亮的女同学都追求过他,但是他却爱上了与他同岁的赵亚滨。赵亚滨是南京人,父亲是国民党政府石油部的技术人员,解放后,继续在新中国石油部工作。赵亚滨母亲也是读书人,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。赵亚滨在南京读了护士学校,毕业后分配到了厂(今天的山东铝厂)医院当护士。年,赵亚滨报名参加了抗美援朝,年回国后就医院,到年被送到山东医学院深造。赵亚滨是山医系党总支委员,在同俊之前曾任班级党支部书记,两个人共事交往很多,渐渐就有了感情。年毕业后,两个人就结了婚。同俊去世前,劝赵亚滨再找一个伴,但赵亚滨说她今辈子心里只能装着同俊一人了,她把一生贡献给了事业和丈夫和儿女,到今年正好90岁,身体仍然健康。七当时,像同俊、赵亚滨这样又红又专的学生是难得的,所以最医院要去了。同俊分配到胸腔外科,赵亚滨分配到眼科。进“协和”后,他俩像发疯般地学习,几乎天天学到深夜,有听不完的讲座,看不完的医术交流,学术气氛很浓。同佐曾劝他们注意身体,同俊说,这里有全国最好的医疗设施,有全国乃至全世界最高明的专家,不是每个学生都有机会来学习的。国家给了我们这样的机遇,我们不拼命学习,接过班来,对不起党和国家啊!两三年的功夫,同俊就能做胸腔大手术了,赵亚滨也成了协和眼科第二把手。那时中国医学科学院和中国医院这一个大院子里。三个单位一个党委。年,同俊进了这个“三位一体”的党委班子,同时还兼任医科大学的政治老师、医院人事科长。那时同俊已经从医十七年,在协和胸腔外科也算是把手了,所以很不愿意离开医疗岗位。但当领导把党培养革命事业接班人的重要意义讲给同俊后,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服从了组织的安排。年同俊又被提升为党委组织科长,同时仍兼任医科大学的老师。那几年同俊非常繁忙,不光要管那么一大摊子的人事组织工作,教学工作,还有很多外事活动。他不仅要代表这三个单位接待外宾,有时还要参加卫生部的一些外事活动。由于在领导班子中,他最年轻,加上他又会讲点英语、日语,也学了两年俄语,所以到机场迎送外宾的事几乎都是他的差事。医院领导专门给他做了一身西服,配了皮鞋。刘同佐说,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服装,哥哥穿上非常像样。年,同佐去北京医院做中耳炎根治手术,哥哥同俊对他的照顾仍记忆犹新:“哥哥特别安排,陪我逛香山、长城、看马连良的京剧,看朱德总司令临场的球赛。哥哥和我说,他和嫂嫂到北京工作五年了,从来没有到这些地方玩过,是专门陪我玩的。当时一张票就是2元,四张票(还有嫂嫂和嫂嫂的父亲)就是8元钱,两次就花了16元,是一个工人半个月工资,还请我吃了全聚德的烤鸭。当时一只烤鸭就是14元,相当于三十多斤猪肉钱。我说以后别再花钱让我享受了,哥哥说,他和你嫂子来北京后,也只吃了一次烤鸭,还是半只;他说:你来了,我们都开开荤吧,兄弟们难得在一起啊,这样做我心里高兴。”同俊到了协和后,亲友们无不欢庆。家乡人得了疑难病症,只要和同俊的亲友有点关系的,都人托人去找他。找他最多的还是化工二局(制酸厂)的同事们。那时要去协和看病,一般要经过三、四层推荐,厂里先推荐到市里,市医院看不了,再推荐到省里,省里再推荐到医院。但是很多人等不到推荐完,人就不行了。所以得了疑难急症如果有个后门直接进北京“协和”,可能就得救了。同俊是个热心人,又把救死扶伤视为己任,所以他总是热心给予安排甚至包吃包住。熟悉他的同事,甚至开玩笑地说,同俊啊,你干脆在这里成立一个医院博山分院吧!八年,文化大革命开始后,同俊什么造反派别也没有参加。年,全国上下展开了“夺权运动”,各级政府,企事业单位,纷纷成立了革命委员会。医院的造反派也进行了“夺权”。当时革命委员会必须是三结合的:即由造反派代表、解放军支左代表和领导干部代表三结合。领导干部代表是经过革命群众选举产生的。在领导班子中,像党委书记、院长等都被打倒了,所以同俊就被选举成了领导干部的代表,当上了医院革命委员会的副主任。同俊的分工是管医院的日常工作,至于造反、搞“革命”的事他并不参与。大约在年初,江青、康生把持的中央文革领导小组,让卫生部、医院、中国医学科学院等单位组织“控诉高干保健黑幕大会”。江青等人的目的是想让这个大会成为诬蔑刘少奇、陈毅等人的大会。不想医院造反派头头中蹦出来了一个愣头青,直接把控诉矛头对准了江青。虽然他没有点江青的名,但是那些脏事却是江青干的。这一下子可把天给捅漏了。马上医院的造反派就被中央文革定为反革命“”组织,医院的造反派头头们都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,被关进了大牢。同俊和那个军代表也受到了连累,也被打倒了。当时对同俊批斗得很厉害,主要问题是他是不是那个愣头青的幕后指使?他是否参加了迫害另一个群众组织(造反派的对立面)的活动?医院领导的档案转移到哪里了?同俊哪一派的事也没有介入,更不是那个愣头青的后台。至于档案,同俊确实是转移了。文革初期,非常混乱,同俊怕领导干部的档案落入坏人手中,就指使下属把档案转移了。现在把档案交出来就是了。批斗了一年多,也没有弄出啥罪名来,但是同俊却受了很多罪。中间曾到郊区采石头,抡大锤,非常累。那时妻子赵亚滨也被下放到江西省“五七”干校劳动。孩子都跟着姥姥去南京了。年底,同俊咳嗽不止,有时带血,起初同俊认为是累的,当时在外地强制劳动,看病也不容易,就没有去检查。到了年4月,咳嗽得更厉害了,同俊就去拍了个胸透片。给他拍片的同事问:“你的背上是不是贴了一贴膏药?”同俊知道事情坏了,为了不走漏消息,就说:“我膀子痛,是贴了膏药。”同俊本身就是胸腔外科大夫,他拿过片子来一看,什么都明白了。一周后赵亚滨被从江西叫回来。问同俊啥事,同俊怕嫂子一下子接受不了,经过了十来天才逐步把他得了肺癌的事说出来。同俊马上做了手术。但打开胸腔一看,已经转移了,也没有切除就缝合了。这是年夏天的事。刘同俊全家合影得了肺癌,同俊很镇定、从容,既没有惊慌失措,也没有悲观失望。就忍着疼痛进行化疗。头一年,由于同俊还在受审查,医疗条件不好。年9月林彪事件发生后,医院的主要领导都恢复了工作。他们知道同俊是受冤屈的,同俊是个好干部,所以对他的治疗非常重视,除了让赵亚滨专职护理外,还给同俊配上了一个姓赵的男大夫专职护理。家里的姐弟们也轮流去北京护理同俊。同杰、同蕙、同佐都去了两次,同佑去了一次,每次都待一个多月。当时由中国医学科学院的黄家驷院长亲自指导同俊的治疗。黄家驷是世界上著名的胸腔外科专家,是同俊的导师,又是同俊的领导。他很疼爱和同情同俊,尽全力给同俊治病。尽管每次化疗后,反应都非常严重,但同俊从不叫苦,从不悲观。那时他们都知道周总理得了癌症,中国医学科学院立下了“三年攻克癌症治疗难关”的誓言,同俊说,他相信科学一定能够攻克癌症,让大家不要悲观。同俊一旦能够下床,就出来散步锻炼。他经常去天安门广场(医院离天安门很近),并且有说有笑,不像一个癌症病人。到晚期,他说话时喘不过气来了,仍慢声细语地和大家交谈。到年秋天,同俊的病很重了,要不停地吸氧,必须住院了。由于治病心切,化疗过度了,同俊的肿瘤并没有发展,扩散也不明显,但是肺叶却纤维化了,同俊实在喘不动气了,用上了强制呼吸机。同俊最后的时光同佐一直守在身旁,他非常清醒、镇定。他对人们说,我再抽风时,不要抢救我了,没有希望了,别再让大家受累了,也别再让我受罪了,谢谢你们了,你们也歇歇吧!又说,我死了后,让我回家,把我葬在小顶山(原山公园凤凰山)顶上,让我能看到咱们的家,让我尽情地喘口气。又对同佐说,我死了,你们要帮帮你嫂子,她拉着两个孩子太不容易了。我劝她改嫁了,但不管如何她都是你们的好嫂子啊!九同俊是年11月29日去世的。12月1日,医院的领导,亲自带领多名各科所院系代表,租了四辆大客车,到八宝山给刘同俊开追悼会。建国以后医院不管哪位领导、专家去世,医院礼堂开追悼会,全院跑到八宝山开追悼会这还是头一回。医院领导说只有刘同俊才配这样的规格,只有这样的规格才对得起刘同俊。医院的老领导亲自致了悼词,也让同佐代表家属致了悼词。悼词除了说同俊忠于党、忠于人民、忠于毛主席、忠于共产主义事业;勤勤恳恳,兢兢业业、热爱专业、忠于职守;尊重领导、爱护同志、医术精湛、心系病人;为党的事业勇于牺牲……还特别赞扬了同俊的优秀品质,说他襟怀坦荡,正直无私,表里如一,刚正不阿,坚持真理,修正错误,严于律己,宽于待人……年2月,同佐携妻子秀芬到北京旅行结婚,把哥哥的骨灰请回了博山,东岱叔父把同俊安葬在了凤凰山顶上。一代英才就这样过早地陨落了。呜呼哀哉!
你说他是谁……
奇人尹宝亭
毕玉奇再访易有伍
刘培国
淄博世纪英才外语学校执行董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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